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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阿嫣却知道该动身了。

  从前,她也曾许多次幻想新婚出阁的情形,还在佛前默默进香祈愿,不求婆家富贵,只要郎君品貌合她的眼缘,能性情相投彼此爱护,给她撑腰予她照拂,便是顶好的姻缘。

  然而今日真的披上了这身嫁衣……

  凤冠上明珠贵重,金翠耀目。

  嫁衣金丝彩绣,堆成鸾凤奇花,穿在少女单薄窈窕的身上,愈觉身姿修长,袅袅婷婷。她原就生了极美的容貌,此刻黛眉淡扫,胭脂轻抹,巴掌大的一张脸,细腻白净得宛若新瓷,不见半点瑕疵。那双眼更似一泓清泉,被眉心的嫣红梅花衬着,楚楚动人。

  玉姿花貌惹人怜。

  要嫁的郎君却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,掺杂朝堂博弈后,更不知前路会是何等坎坷。

  阿嫣垂眸,将杯中暖酒一饮而尽。

  诗里说劝君更尽一杯酒,西出阳关无故人,她如今这情形也差不离了。

  往后孤身在外,总得靠自己。

  阿嫣瞧向卢嬷嬷,而后取了玉露捧在盘中的花扇,低声道:“走吧,还得去厅上辞别母亲。”说话间由众人簇拥着出了闺房,往前厅而去。

  吴氏婆媳坐在厅中,人前姿态端庄。

  阿嫣盈盈行礼,听了出阁前的教诲叮嘱,由谢家派来的喜娘迎着,徐徐往外走。

  背后忽然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——

  “姐姐!”

  阿嫣循声瞥过去,看到年仅十岁的弟弟楚宸站在兄嫂旁边,一双眼殷殷望着她,藏不住里头稚嫩的担忧。

  强忍的泪花在这一瞬夺眶而出。

  阿嫣冲他轻轻点头,没敢再去瞧身后母亲泛红的眼睛,只拿花扇紧紧遮住面孔,走出这座她生活了将近十五年的深宅庭院。

  第4章 少年  将年少的心淬炼得冷硬、狠厉。……

  府门外,谢家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。

  满目华盖香车,金装玉裹。

  领头的是汾阳王亲事府典军陈越,生得人高马大,因是沙场杀伐出身,兼负迎亲和沿途卫护的职责,这回便穿了铠甲前来,瞧着威风凛凛。待阿嫣进了红缎装点的婚车,便拱手同楚家告辞,一路鼓乐,徐徐出京。

  送嫁的楚安和陪嫁仆妇丫鬟等人亦陆续登车上马,踏上遥远行程。

  巷外艳阳高照,薄云遮日。

  长街上挤满了慕名看热闹的百姓,因谢家看着皇室的面子,摆了不小的排场,马车缓缓驶过时,引得众人纷纷艳羡夸赞。

  车厢里,阿嫣抬袖拭去泪花。

  再怎么不情愿,终究是要面对的。她没法像楚嫱那般狠心任性,为一己之私,弃阖府性命于不顾,更不敢拿父亲的前程和祖父的清誉冒险,就只能一步步走下去,踏上与预想中截然不同的前路。

  只可惜临别之时,她最珍视的两位亲人并不在身边。

  阿嫣侧身,悄悄掀开后厢一角侧帘。

  窗格外城阙巍峨,队伍严整。

  谢家派来的侍卫护在婚车两侧,她的陪嫁之人多在仪仗之后,车队逶迤,一眼望不到头。

  倒是长亭中几道身影闯入视线——

  是徐元娥和年事已高的徐太傅夫妇,由仆从陪着站在那里,想必是仓促离别心中担忧,才离席出城来这儿送她,依依不舍。

  阿嫣眼眶温热,握紧了扇柄。

  长安城里有她记挂的人,也承载了她对祖父的种种回忆,终有一日,她得设法回归故土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从长安到魏州,路途有千里之遥。

  汾阳王府坐拥重兵雄踞一方,谢珽的善战之名也远扬四海,迎亲队伍朝行夜宿,途经之处山匪盗贼自发避让,还算安稳。

  这日晚间,进了汴州地界。

  此处远离京畿势力,也还没到谢家的辖地,主掌军政的是宣武节度使梁勋。如今皇家式微,节度使统揽地方大权,渐有割据之势,且各有山头彼此不服,在地缘接壤之处免不了有些争地夺权的摩擦。

  梁勋跟谢家的关系自然也不算好。

  在这种地方,陈越分外当心。

  入暮时分,一行人在客栈下榻歇息,阿嫣自然被安排在最上等的屋舍,由卢嬷嬷和玉露贴身陪伴。左右两间屋子都是谢家陪嫁的仆妇随从,再往两翼则是迎亲队伍的人,由侍卫们守着楼梯口,不许闲人靠近。

  陈越则亲自率队,负责夜间巡逻。

  侍卫们也比先前警惕了许多。

  阿嫣自幼养在书香世家,锦衣玉食惯了,何曾见过这等架势?猜得外头已不似京城安稳太平,行事便格外谨慎,夜里沐浴卸妆之后,没敢穿得太单薄,在寝衣之内穿着贴身小衣以防有变,连衣裳都在枕畔备着,免得出了岔子手忙脚乱。

  昏昏睡去后,不知过了多久,恍惚间忽然有嘈杂声依稀入耳,阿嫣迷迷糊糊才想翻身,就被卢嬷嬷用力推醒了。

  “姑娘,快醒醒!出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