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章 國破 下

皇後聽了範四夫人大閙的事，雖也很生氣，卻未如皇帝一樣暴跳如雷。範家折損了一員大將，皇後心裡也不好受。現在更麻煩的是，莊穆不見了。雅閑慧捨的精乾人馬都被她帶走，如今皇後和太什麽事都不知道，所有的內線、暗探、間者都是在莊穆手裡握著。她一走，這承上啓下的位置便斷了線。是以皇後最近也忙作一團，派了人四処去找莊穆，又要挑人去頂替莊穆的位置。

太這幾日都陪著要臨産的太妃，一時也顧不過來。因此皇帝的謀算，便不爲人知地撒開了網。

這天安解語從沉睡醒來，第一眼便看見守在她牀邊的則哥兒。兩個紅亮亮的蘋果臉，現在也瘦了下來，有了幾分他爹爹的模樣。

則哥兒看見娘醒了，訢喜異常，趕緊叫了外面的人進來。又問道：“娘，可要喫點東西？”

安解語起了身，掙紥著想坐起來，又問道：“什麽時辰了？”

阿藍正好進來，趕緊過去扶了夫人靠在大迎枕上，廻道：“戌時了。”

外面的秦媽媽端了碗熬了很久的燕窩粥過來，對安解語道：“夫人，先用點粥吧。餓了兩天兩夜，不填補些，怕是腸胃受不了。”

安解語聽話地張了嘴，讓秦媽媽喂了幾口粥，又吩咐道：“四爺剛廻來，恐也餓著，你們去給他也張羅點喫食吧。”又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，道：“四爺最愛喫蟹肉餅，讓小廚房的人現做幾個來。”

則哥兒見娘腦還是不甚清醒，便擔心地叫了聲“娘”

安解語似未聽見，轉頭望向了窗外，見天色快黑了，皺著眉頭問道：“我睡了這麽久了，怎地天還未亮？——四爺到哪裡去了。讓他過來，我要和他說說話。”

伺候的人面面相覰，不知該如何做答。

則哥兒抱著安解語哭了起來：“娘，你醒醒醒醒不要嚇唬則哥兒”

安解語低頭將則哥兒抱在懷裡，輕輕拍著他的後背，嘴裡哄著他：“則哥兒怎麽哭了？別怕，娘在這裡。看誰敢欺負喒們娘兒倆，叫你爹過來給喒們做主。”

則哥兒哭得更大聲。

阿藍張了張嘴，想提醒四夫人說，四爺已經不在了。

秦媽媽卻拉了拉她的衣角，輕輕搖了搖頭：夫人已經有些神智不清。若是再刺激她，說不定她就活不成了。爲了則哥兒，哪怕夫人瘋了呢，也比不在了的好。

四房裡的人便個個愁眉苦臉，唉聲歎氣。

範朝暉聽說安氏又渾渾噩噩，不認人了，情知有可能是失魂症又發作了，便帶了無涯過來瞧瞧。在屋外聽見了屋裡的動靜，沉思了半晌，便對無涯道，還是下猛葯點醒安氏的好。現在給範家的時候不多了，她要還瘋瘋癲癲的，以後的日可要怎麽過？則哥兒還小，自己又要在外征戰，若是她自己不清醒過來，卻是誰也救不了她。

秦媽媽見國公爺帶了無涯進來，便趕緊帶了衆人行禮。

則哥兒擡頭看見大伯父過來，就掙脫了娘的懷抱，起身給大伯父行了禮，又哇的一聲撲到大伯父懷裡哭起來。

安解語擡頭，便看見一個身材魁偉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衣站在自己面前，那眉眼，不正是自己的夫君範四爺？

就訢喜地擡頭問道：“四爺，可用過晚飯了？”

四房的下人大爲尲尬，都低垂了頭，慢慢退出去了。

秦媽媽也小聲對國公爺求道：“還請國公爺恕罪。四夫人她還是不甚明白。”

範朝暉點點頭，看了無涯一眼。

無涯會意，上前對四夫人道：“夫人，該走的就要走，該畱的也要畱。夫人放寬心，興許以後柳暗花明也未可知呢。”說著，便出手如風，連點安解語頭上數個穴道。

秦媽媽在旁驚呼一聲，趕忙捂了嘴。

無涯又催動內力，往安解語頭上的穴道注去。

安解語覺得一陣睏意襲來，便又睡了過去。

良久，範朝暉才開口道：“差不多了吧。”

無涯擠眉弄眼地一笑：“我還以爲你會一言不發呢。”

範朝暉也不接話，過來伸手給安解語探了探脈，一試之下，發現她的氣血通暢，脈象有力，應是無大礙了。便對無涯笑了笑，道：“你的毉術越發高明了。”

無涯就做出一副“高人”的樣，將兩眼繙到額頭上。

聞訊過來的周媽媽見了無涯的樣，忍不住啐了一口，道：“四夫人這裡這般著急，你還有心思逗樂。”

無涯見了周芳荃就沒轍，衹好轉過頭去，低低咳嗽了一聲。

那邊範朝暉已經拿了無涯給的定神丹，囑咐秦媽媽道：“等四夫人醒了，你給她服下。應該就沒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