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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10神鹰(2 / 2)


他们就像在怒海中两叶孤舟,随着风浪不住转强,仍在浪峰上挣扎救生,力图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祸。

对外界他们不闻不问,更没能力去顾,只晓得力保灵台间仅有的一点清明,苦抵经脉即将爆裂前锥骨噬心的痛楚。

若他们的耳朵能听到声音,当听得狗吠声不住接近;若眼能视物,更可见火把的光芒把天边地平染红。

两人逐渐接近崩溃的边沿,鲜血渐由眼耳口鼻甚至皮肤渗出来,若非他们经过改造的经脉的容忍度远超乎任何练气之士,哪捱得到这一刻。

天色微亮时,两人越过七、八座大小山丘,抵达树林边绿的疏林区,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雪原。

依沈牧估计,若折北而行,午后时分可抵达黄河南岸,但这段路却难蔽行踪,在光天化日下更难避过鹰儿的搜索。

可以断定黄河沿岸乃敌人重兵所在,因为那是离开关中最直接便利的捷径,顺流而下,两天即可出潼关。

潼关虽为天险,可是只针对东来的敌人而言,从西放流疾下,只要捱得过矢石,片刻即可过关。

徐子陵把目光从天空收回来,低声道:“你的情况如何?”

沈牧仍在搜索鹰踪,答道:“我的力气比前好多哩!走了这么大段路,仍不觉气喘,陵少有什么提议?”

徐子陵笑道:“我是个懒人,只能有懒人的提议。你有没有把握凭内呼吸闭气藏在雪下个把时辰呢?待敌人走后我们痛快的睡一觉,入黑后再潜往大河。”

沈牧道:“我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,在这里还是到外面呢?”

徐子陵道:“这下面说不定树根交错,来吧!”

两人觑准十多丈外两个小丘间积雪特厚的一片雪地,展开“踏雪无痕”的功夫,电疾而去,接着平躺雪地上,先肯定天空没有鹰踪,再运功往下沉去。

徐子陵叹道:“还记得当年离开荥阳,我贪玩沉进雪下,后来还因此击退宇文成都。”

刹那间两人没入雪层下,雪层下一片宁静,只有他们的心跳和血脉流动的声音,点缀着这奇妙的世界。

事实上他们是在别无他法下行险一博,假设敌人来到他们上方,有很大机会发现上面雪溶的痕迹,又或高手如可达志之辈,对他们的存在会生出感应。

蓦地响音把他们惊醒过来。

徐子陵和沈牧功聚双耳,声音立时变得清晰可闻。

可达志的声音道:“他们逃向关西雪原,卡娜必能找到他们。”

梅洵的声音道:“雪地上怎能没半点痕迹?”

徐子陵和沈牧大懔,他们刚藏身雪底,敌人立即追至,可知敌人中必有擅长追踪的高手,一直缀在他们身后没有追失,听口气当是可达志无疑。更奇怪为何在雪层下五尺,仍可把远在十多丈外地面上敌人的对话,听得这么一清二楚。

李元吉咬牙切齿道:“这两个小子狡变百出,幸好有达志领路,否则恐早把他们追失。”

可达志冷哼道:“想逃过我可达志的追踪,他们尚未够道行。”

邱文盛道:“足迹从山上直延伸到这里来,会否是他们的疑兵之计,要骗我们相信他们是逃往雪原去,事实上却是从树顶离开,故此这片雪地上全无足印。”

梅洵附和道:“邱当家的话不无道理。”

可达志道:“要不在雪地留下足印,短程内我们也可办到,咦!卡娜竟没有发现。”

沈牧和徐子陵此时才醒悟“卡娜”是那头神鹰的名字。

连李元吉亦信心动摇,道:“我们千万勿要被那两个天杀的小子愚弄。”

可达志断然道:“我敢肯定他们是逃进雪原去,否则血腥气不会至此而断,即使他们从树顶离开,必仍留下气味,只有直闯雪原,血腥气才会像现在般往雪原的方向逐渐消散。”

雪层下的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倒抽凉气,可达志的鼻子说不定比狗儿更厉害。

足音杂起,大批落后的敌人赶上来。

李元吉下令道:“你们在林内四处搜搜看。”

足音散开。

接着又是由远而近的足音,显示李元吉一众人等走出树林,来至近处。

两个雪头从雪内钻出,天地尽是茫茫飘雪。

沈牧贪婪地深吸两口气,转向徐子陵道:“怎么办?”

徐子陵就像个雪人般,仰首望天道:“你猜像我们现在这模样,卡娜能否从空中把我们辨认出来。”

沈牧道:“只要你不抬头望天,神鹰都看不到你,我们是否就这样子等待黑夜的来临。”

徐子陵道:“我有种感觉,可达志绝非肯轻易放弃信念的人,所以他是诈作离开,其实仍留在附近,看看我们会否现身。”

沈牧朝山林方向瞧过去,刚被微微凸起的一座雪阜隔视线,假设可达志藏在林内,势将看不见他们。

如他们爬上地面,会立即暴露形迹。

沈牧道:“你的直觉肯定错不了。可达志正是这种人。刚才真是险过剃头,如非梅洵与可达志抬杠,大批人死守在这里,我们肯定凶多吉少。”

雪花不住落在他们头上,四周的积雪缓缓增厚。

沈牧笑道:“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,不若就那么跳将出去,引那小子追来,我们脚程快,待抛掉其他人后,就回头把那小子宰掉。没有可达志,我们成功离开的机会将大增。”

徐子陵苦笑道:“要杀死可小子怎会像你说得的轻松容易,最糟是若因此给他们晓得我们的闭气大法,那时就得不偿失。”

沈牧皱眉道:“那该怎办才对?”

徐子陵淡淡道:“现在敌人是疲于奔命,意乱心焦,我们却是以静制动,不如好好养精蓄锐,到天黑后,就是我们的天下哩!”

沈牧欣然道:“我有个更好的提议,刚才我们练功只练到一半就给人打断,趁现在闲着无聊,继续下去如何?”

徐子陵吓了一跳,道:“你还敢试吗?”

沈牧哂道:“有什么不敢的,舍利的邪气已义赠给那批笨蛋,剩下来的只有正气,我们今次又有预防,绝不会出岔子。”

徐子陵在雪内的双手与沈牧紧握,心中涌起强大的信心,道:“我们采取渐进的方式,若感到不妥,立即停手。”

沈牧缓缓把真气输出,笑道:“放心吧!是龙是蛇,就要看这回。”

连沈牧亦不晓得,他这随口说笑的一句话,道尽实际的情况。

雪愈下愈密。大雪不住降下,到把两人头顶盖过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大雪收止,雪原上空一片灰朦朦。两人又聚到一起,瞰察远近,雪原荒空,山林虚寂,哪来敌人敌鹰的影子。

沈牧骇然道:“为什么仍是白天?”

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,因两人在雪内练功的时间颇为悠长,现在即使不是深夜,也该是黄昏时分,此际虽然看不见太阳,仍感到太阳在乌云后中天的位置,这是不合理的。

远方忽然转来一阵狼嗥声。

两人跳将起来,循声音来处掠去,不一会儿抵达一座小丘上,入目情景令两人不忍卒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