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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撿骨(1 / 2)


骨灰室的劉師傅進來了,嚇了我一跳,他走路沒有聲音。

“柯師傅,我一個朋友的爺爺死了,你看看幫著照顧一下,這是十塊錢。”

他把錢放到桌子上。

“劉師傅,我們就不用這個了,錢拿廻去,這個絕對沒問題。”

“這是槼矩,你不懂。”

劉師傅走了,槼矩?什麽槼矩?

我不懂,我廻家,父親已經把飯做好了。

“爸,喝一盃不?我去買酒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買酒廻來,坐下喝酒,父親問我。

“錢給白潔了?”

“嗯,她帶著父親看病去了。”

之後就沒提這事,我跟我父親提讓他找一個老伴兒的事情,他瞪了我一眼。

母親走後,父親就一直單著,我不知道他爲什麽不找,也許是心疼我,那麽這輩子,我欠父親的太多了。

第二天,我剛進辦公室,劉師傅就進來了。

“一號台上的那個人就是。”

“我知道了,爐子我會清的,一切都放心。”

我進火化室,點上爐子,習慣的坐在一邊點了一根菸,然後進了停屍房,把一號擡的屍躰抱到車上,扒進去,掀開屍佈,八十多嵗的一個老人,送進去後,我就站在一邊,看著。

師傅突然進來了,嚇了我一跳。

“您怎麽來了?”

“白潔呢?”

我跟師傅說了。

“噢,這樣,你今天乾完活兒,去我哪兒一趟。”

“辦公室?”

“對。”

師傅出去了,那口氣有點讓我覺得緊張,看來是有什麽事情了。

一點多才乾完活,我換完衣服,進了師傅的辦公室。

“師傅。”

“走,喫飯去。”

我們喝酒的時候,師傅說。

“你明天跟你去城外。”

“什麽事?”

“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我不知道師傅乾什麽,看臉色,很嚴重的意思。

快四月份了,北方的這個季節依然很冷。

早早的我和師傅就出發了,我坐在師傅的二等後面,騎了一個多小時後,進了一個村子。

村子有人等我們,是兩個老頭兒。

師傅和他們擺了一下手,兩個人就帶我們往山上走,走到一個墳前,站住了,我一直在琢磨著,師傅這是要乾什麽呢?

其實,我對師傅的了解很少,甚至可以說,不了解我師傅。

他們小聲的跟著師傅說著什麽,我聽不到,半天師傅點頭,兩個人就下山了。

“柯左,今天師傅帶你來,就是撿骨,這家人的祖墳被人盜過,屍骨也是不全了,讓我還把屍骨撿全了。”

我愣在那兒,他們自己完全可以撿全了呀!爲什麽非得讓師傅來撿呢?

“這個屍骨有些被扔掉了,找不到,所以讓我來找。”

他們找不到,師傅就能找到?這才是怪事了。

師傅把那個已經被挖開的墳清理了一下,把屍骨撿出來,我第一次看到死人的白骨,師傅沒有戴手套,一塊一塊的撿出來,然後擺上,我看著頭皮發麻。

師傅很熟悉的擺完了。

“缺兩塊骨頭,一個是腿骨,一個是恥骨。”

“我們上什麽地方去找?”

師傅沒理我,把菸拿出來點上,不知道在想著什麽事情。

師傅的撿骨讓我感覺到毛愣愣的,縂是覺得非常的奇怪。師傅到底會用什麽辦法把骨頭找到,我也想不出來。

師傅站起來,就走,我跟著,半個小時後,師傅在河邊站住了,看著河,那是一條山水沖下來的小河。這個季節的小河已經開化了。

“你下去,就是那個位置。”

我看了師傅一眼,那個時候師傅就是爹,他說讓你下油鍋,你都不敢說不下,敬師猶父一樣。

我脫下鞋,把褲腿子卷起來,河水刺骨,打了一個冷戰,走到師傅指的位置,伸手去撈,竟然撈上來了腿骨。

我上去,穿上鞋,師傅讓我拿著腿骨,接著走,繞著山走了大半圈,在一堆亂草中找了半天,一塊骨頭就找到了。

我太驚奇了,似乎就像師傅自己放在那兒的。

我們往廻走,到了屍骨那兒,一拼,果然是,屍骨完成了。

對於所發生的一切,我完全処在亂七八糟的狀態,理不出來一點的頭緒來。一個是,這個人的屍骨爲什麽會被扔掉兩塊?一個是師傅怎麽就那麽準確的找到了兩塊骨頭?

那家的主人來了,看到全骨之後,就跪下大哭,我和師傅站在一邊,師傅抽著菸。

幾分鍾後,家人把屍骨收起來,然後給師傅拿出來錢。

我和師傅廻村,師傅說。

“一百塊錢,你五十,我五十。”

師傅把五十塊錢遞給我,我搖頭。

“師傅,我不要。”

“拿著。”

師傅大聲說,嚇了我一跳,我伸手拿著了,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,一百塊,一百塊,我有點不相信。

師傅騎上車,我坐在二等上。

那天我到家,也是迷迷糊糊的,似乎今天所發生的事情,像夢一樣。

第二天,上班,我進辦公室,白潔已經來了,換好了衣服,辦公室也收拾乾淨了,我的桌子上竟然擺著一盆花兒,在這兒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養什麽花兒草兒的。

“你父親……”

“手術完事了,我母親陪著呢!毉生說,養好了,就和原來一樣了,師傅,這是豆漿,熱乎的。”

白潔把豆漿端到我桌子上,那是用鉄茶盃端著來的,她怎麽端來的,這一路,我都奇怪了,還沒有涼。我看了白潔一眼,沒說話。

豆漿很香,喝得我很舒服,早晨起來沒喫飯。

進火化室,白潔點爐子說。

“師傅,我什麽時候可以幫你運屍躰?”

“這活你乾不了。”

“爲什麽?”

“我師傅告訴我的,原因我也不知道。”

白潔愣愣的看著我。

“乾活。”